乘喷射机离去 - 夏宇 / 陈珊妮

15岁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文学是什么,我参加了一个文学生活营。

那个文学生活营,在东禅寺举行。我觉得主办单位是选对了地点,在一个宁静舒服的环境下,让一群脑袋装满学业友情爱情的小男孩小女孩,体会到了文学的美好。

主办单位是学海,他们策划这次的生活营非常的用心。每一个营员,都必须带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和大家分享,所有的书都放在礼堂的角落,休息时候所有团员可以自由翻阅。

三天两夜,我们读了西西和林徽因的文章,读了庄若和夏宇的诗,看了一场电影《中央车站》,用王家卫《重庆森林》中王菲玩飞机的片段写了剧本,也演了一场 戏,辩论李白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听还是学生的林行瑞唱歌,听林丽叶谈她自助旅行的经验,晚上的时候在草地看星星唱歌讨论电影,功课是写一篇以星星为题的文 章。

那时我经历过的最美好的生活营,每一次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多么希望时光倒流。现在的我,肯定比当时的我体会更多。



乘噴射機離去
詞:夏宇 曲:陳珊妮

總會遇見這麼有一個人的有一天
隔鄰的桌子 陰暗的小酒館 陌生的語言當中
筆直的對角線 分別屬於 完全相反的象限
有這麼一個人 放下行囊 耐心的用餐巾摺疊船隻和女人
非常之精緻無聊的餐巾 這樣一個人和我沒有任何明顯的理由
在同一個屋子裡 傾斜的影子遠遠的守著,在偶然的移動瞬間會合,
落在一個羅馬尼亞人的皮鞋上,羅馬尼亞人的鬍子似雪
革命後的第三場雪 如此不夠,遠處遊行的行列走過
七隻鼓槌興奮激昂的斷裂,何人縫製的鼓 春天裡那樣的強烈
可怖的貞潔 啊蜻蜓 蜻蜓飛了出去,舞者走進來
無話可說的人繼續喝茶 黃昏裡一聲嘆息,沿著溫暖的空氣傳遞
應該是無意的,但也不妨 一些了解一些 能量不滅—遇見這個人
會的總有一天 可能 非常可能 在比次憂患的眼睛裡 善意的略過
無法多做什麼 四下突然安靜,唯剩一支通俗明白的歌:
乘噴射機離去
哼著哼著 想讓自己隨意的悲傷
在淺薄的歌詞裡 得到教訓
你知道有一張郵票 自從離開集郵冊 就再也不曾回去
有一個蓋子離棄了它的鍋 我想把你的地址寫在沙灘上 把你留在我的睡袋理
在睡前玩一遍 填字遊戲 藏匿你在我的書包裡 連同一本新編好的詩集
連同我的登山鞋 望遠鏡 和潛水艇 我對世界最初的期待 我秘密的愛
當所有的花都遺忘了你睡著的臉 群星在我等速飛行時驚呼墬落
最後的足跡被混淆消滅 風把書本吹開 第八頁第九行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決定了 句點下面 淺淺的西瓜漬 西瓜生長在沙地理
在最炎熱的時候成熟爆裂,如同你曾經之於我 如同水壺在爐火中噗噗燒開
是的 這麼一個人 忽然我完全明白 和他 我們在各自的不同的象限裡
孤單的 無限的 擴大 衰老 死掉 永遠永遠 不能夠交會—
沮喪的中國女子散步回來
坐在窗前練習法文對話:這是一匹馬呢或這是一頂草帽?
這是一枚砲彈 砲彈在黎巴嫩落下 激烈的改革著溫馴的回家吃晚飯
等邊三角形切過圓的時候 雞和兔子不明白 為什麼牠們會在同一個籠子裡
而且,郵局在銀行的對面在醫院的左邊 河水在橋下流過人在橋上走
我們是否能放任自己 在會話裡 在銀行的對面 在牆上走 或者
乘噴射機離去
回到開始 陰暗的小酒館 陌生的語言 羅馬尼亞人 遊行的行列
會的 總有一天 完全可能 有人讀到這裡 有人問我:
你是鼓還是鼓槌?
唉那都是笨問題 而且那不是我的意思 我只想說我可能遇到的一個人
一開始是我誠心誠意的 而且是悲傷的 但後來事情有了變化
事情 總有一些變化 或許有一天 非常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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